Nao-ナオ

节日快乐。
来吃个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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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证




01.

夏末秋初的海滨城市，晚高峰的车流被车尾灯照得一片红，混着残余暑气的雨又平添不少麻烦，一不小心就要擦擦碰碰。
车子被撞上的时候，马龙正盯着前车的车牌发呆。碰撞带来的撞击声和震动让他回过神来。他从后视镜里看出去，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后面那辆车上下来。他叹了口气，关了音乐，按下双跳灯，也下了车来。
时间刚过六点一刻，天光已经暗下来了，闪烁的黄色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只看得到一个不清晰的轮廓。马龙知道自己是太累了。
你叫警察还是我叫警察？他绕到车后方看了一眼自己的损失，疲惫地问。
幸亏是堵车，撞上来的车速也不算快，他猜最多也就是掉点漆的事儿。
男人主动报了警，说了碰撞的大致地点，又过来跟他道歉。
不好意思。他听见肇事者说。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他走近了一步，抬头细细去看男人的脸。还是那张记忆里棱角分明的脸。
“秦老师。”他听见自己说，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他觉得喉咙发紧，情绪像潮水席卷而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记得该怎么呼吸。
男人皱着眉头，借着突然亮起的路灯灯光盯着马龙的脸。
“马龙？”
后方的车辆因为这稀松平常的刮擦事故大排长龙，像一团混乱的线。线团的最前方，马龙和秦志戬看着彼此的眼睛，相对无言，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沉默像飓风的风眼。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10个月。




02.

傍晚七点半的沙县小吃，秦志戬和马龙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一份拌面，加个卤蛋。”马龙找了个位子坐下，假装抬头看墙上的菜牌。
“加个卤蛋。”秦志戬在他对面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那一整面墙的红底黑字，“一份蛋炒饭，再来碗小馄饨。”
叼着香烟的老板应了一声，趿着拖鞋走进厨房去下面条。秦志戬看着马龙从包里掏出一包湿巾开始认真地擦油腻腻的桌面。他比去年冬天瘦，眼睛底下两个大大的眼袋，下巴上冒着一天没剃的胡茬，突然降温的初秋，他还穿着夏天的短袖POLO衫。
秦志戬回头问老板要了杯热水，把那个劣质的一次性塑料杯塞进马龙的手里。马龙低低地说了声谢谢，还是垂着脑袋不看他。
“你……”秦志戬迟疑地开口。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也许太久没见了，让他们之间曾经习以为常的沉默也变得尴尬。
马龙没有给他问下去的机会。他抬起头说：“我很好。”
秦志戬点了点头。他差点就问出口了。“你好吗？”
“我辞职了。”马龙喝了口水，又低下了头，“6月的时候。换了个公司。”
晚餐端上桌，蛋炒饭的米粒团在一起湿哒哒的，拌面闻起来倒是更香一点。卤蛋浸泡了一整天，蛋黄里都是卤水味。小馄饨清汤寡水，汤的表面零零星星飘着点凄凉的葱花，喝起来一股刷锅水的味道。
马龙吃着面味同嚼蜡。他根本不喜欢吃沙县小吃。他应该在办公室加班的，反正他已经加了三天班了。现在他就应该在办公室里吃泡面，前天是红烧牛肉，昨天是香菇炖鸡，今天该轮到老坛酸菜了。
他就不应该挑这么个下雨天开车回家，这样他就不会被别人撞，也不会发现这个别人就是秦志戬，也不会跟他一起坐在一家难吃得要命的沙县小吃里吃晚餐。
“老板多少钱？”秦志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掏出钱包付了钱，让马龙等他一会。
马龙坐在硬邦邦的凳子上，在秦志戬走出去的时候发现他的鞋底上黏了一张餐巾纸。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24寸的老式彩电里放着美国飓风的消息。
秦志戬回来的时候拎了一袋热腾腾的包子，还有一杯红豆粥。
“走吧。”他对马龙说。
马龙点点头站起来。
车子停得有点远，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秦志戬走在前面，那袋包子拎在手上一晃一晃的。这会雨已经停了，却起了点风。马龙还穿着短袖短裤，风吹过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辆车头和车屁股分别瘪了一点的车子并排停着。马龙先买的车，进口的途观2.1T手自一体。买完之后喜欢得不行，非逼着秦志戬也去买了辆一模一样的。
现在还是那两辆车，还是这两个人。马龙觉得自己那时候简直天真到冒傻气，秦志戬说他他还非不信。
“早点回去泡个脚，别冻病了。”秦志戬空着的手揣在裤兜里，摸着压得扁扁的香烟盒子。从前他戒了，后来马龙搬走了他就复吸了。戒烟花了半年，复吸只要一分钟。
马龙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秦志戬敲敲车窗，等着他把玻璃放下来，把那袋包子递过来，说：“我怕你没吃饱。吃饱了也没关系，留着明天早上吃。”
他接过那两个袋子，秦志戬才像是满意了似的，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那，再见了。”他说。
他没有等马龙跟他道别就转头上了自己的车。他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
后视镜里看出去，马龙的车还停在原地。




03.

下课铃响的时候马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觉得头疼欲裂，连睁开眼睛都费力。
他模糊地记得下一节是数学课，那他就是在秦志戬的课上睡着了。但是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头会这么痛。
他的同桌摇摇他的肩，问他：“龙崽？你还好吗？”
马龙摇摇头。教室里的吵闹在嗡嗡的耳鸣声中听起来非常遥远，视野里的人和事物开始缓缓的旋转。他猛地站起来，可是腿上却没什么力气，小腿一软整个人就往课桌底下溜。
他能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好像是秦志戬。有人握着他的手，问他能不能坚持住。
他想他是不能的。
他太累了。




04.

醒过来的时候，是房间的天花板。眼睛又酸又胀，典型的加班后遗症。
刚刚那个梦有些匪夷所思。秦志戬并不是他的高中老师，虽然他的确是马龙的老师。他们是在马龙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从大二开始跟着班导师张雷在研究生实验室做项目，那时秦志戬带着个团队在做个课题，进进出出免不得要碰上，很快也就认识了。
秦志戬几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研究生导师，至于在马龙拿到硕士学位的时候顺便两个人把师生关系变成了俗气的恋爱关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不跟学生谈恋爱。”马龙表白的时候，秦志戬一开始是这么回答的。
马龙晃了晃手里的证书，笑成一团说：“可是，我已经不是学生了啊。”
明明曾经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进的，突然名为“秦志戬和马龙”的火车就脱轨了，他们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着，几乎不想起彼此。至少马龙让自己，不要再去想秦志戬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难过了。
门在这时候打开了，他大学的学弟兼同事探进他那颗最近染了奶奶灰的脑袋问：“师兄，你醒了吗？”
马龙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声响来，紧接着是阵剧烈地咳嗽。
有人从许昕背后挤进卧室，手里拿着个托盘，走到马龙床边。
“坐得起来吗？”他问，“我煮了白粥，你起来吃点，再吃药。”
这个人不是秦志戬还能是谁呢？马龙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秦志戬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在他坐起来之后往他腰后塞了两个靠枕，把托盘放在马龙的大腿上。
“怕你嘴里淡，没味道，加了点姜丝和瑶柱。”秦志戬看着马龙忍着喉咙的疼痛费力地吞咽着，一时觉得有点心疼。他昨晚是怕马龙会感冒，却没想到今早打他的电话，是许昕接的，说他发烧39度，烧得人事不知的躺在客厅地板上。
吃完饭又吃了药，马龙又躺下睡了。许昕在客厅里转了两圈，觉得这会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下午还得赶回去跟甲方开会，就把马龙托付给秦志戬，匆匆走了。
秦志戬收拾了碗筷，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今早是许昕把他弄到床上的，也没顾得上拉窗帘，这会中午的太阳晒在床脚，马龙皱着眉头背对着太阳躺着。
秦志戬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戴着蓝色硕士服的马龙冲着镜头笑。他边上站着秦志戬，他俩的肩膀紧紧地挤在一起，笑得都很幸福。



05.

马龙再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他坐起来，看到卧室的门缝底下透进来一线温暖的光。他记得自己早上看到了秦志戬，他还给自己煮了一锅白粥。
他这么想的时候，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瑶柱和姜丝的味道，还有萝卜干的香味。
他推开门走出去。
客厅里开着灯，电视机开了静音，只能看到屏幕上的人影晃动，却不知道演的是什么。餐桌上摆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砂锅，一叠橄榄菜摆在边上。
沙发上睡着一个人。马龙一开始以为是许昕。大概因为他不敢想还有别的可能性。
秦志戬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他的左手垂在边上，地毯上落了本书，是马龙之前看到一半的推理小说。
“秦老师。”他努力地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那三个字来。
秦志戬睡得不沉，马龙家的沙发太软，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别扭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马龙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一下次把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唤醒了。他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慢慢坐起来。
“你醒了？”他把毯子放到一边，站起来说，“我煮了点鱼片粥，你去刷牙，我把粥热一下。”
“我自己热吧。你早点回去。”马龙叫住他。他想秦志戬赶紧走，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年长一些的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马龙的眼睛。他很熟悉这双黑色的眼睛。他看着年轻人的目光闪烁了几下，迅速地看向别处。
“马龙，听话。去刷牙。”他平静地说。
回答他的是年轻人的拥抱，只有短暂的一瞬，温热的肉体撞在他的胸口，然后分开来。
秦志戬没有给他再次逃开的机会。
他用力地拥抱了马龙。





06.

下班之后秦志戬顺便弯去了超市，买了点蔬菜和牛奶。结账口大排长龙，最前方加塞的老太太和戴着眼镜的女孩吵了起来，场面嘈杂混乱，几乎不可收拾。
他摸出手机刷着微信，朋友圈的头像一排拉过去，看到马龙中午的时候发了一张泡面的图，配了几个字：DAY 4。
他想了想，退出朋友圈，在好友列表里找到马龙的名字，发了条消息过去。
“加班第几天了？”
对话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晃了一会，马龙回了一条：“第四天了。泡面都快吃吐了。”
老太太躺在地上开始打滚，秦志戬叹了口气，退了出来，另外找了一个口子排队，站在一个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身后。
“晚上还加班吗？”秦志戬低头看手机，马龙发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过来。
“加啊。不说了我干活了。”
他抬起头，正看到趴在母亲肩头的小婴儿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目光相对的时候，小家伙嫌弃地扭开了头。



07.
傍晚八点半，科技园某栋写字楼七楼拐角处的茶水间，马龙刚刚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靠在流理台上放空。
他感觉腰酸背痛，如果现在给他一张床，让他用一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来换，他觉得他也是愿意的。以前秦志戬跟他说，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可是现在，工作几乎毁了他的生活。
他大大地吞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落到胃里，有种不真实的灼热感。他打了一个泡面味的嗝，感觉满嘴油腻腻的，让人恶心。第二个嗝挤上来，胃里一阵翻腾。他捂着嘴扑进洗手间。
他抱着马桶把他可怜的晚餐吐得一干二净，隔间里全是老坛酸菜面的味道，闻得他恶心。
漱了口，扯了几张纸巾擦过嘴，去茶水间拿了剩下的半杯咖啡，他晃着虚浮的脚步往办公室走。
办公桌上放了个焖烧杯，他离开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他迟疑地走过去拿起那个杯子，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趁热喝”，落款是个花体的Q。
杯子里是热气腾腾的山药猪骨汤。奶白色的浓汤已经撇过油了，喝起来咸淡刚好，也并不油腻，淮山清甜软糯，多少安抚了他刚刚发出严正抗议的胃。
“马龙啊，你今天早点回去吧。也不差这一天。”他的老板马琳出现在门口，笑着说。
马龙还在奇怪怎么突然来催他回家，马琳的背后又闪出个人影来，又高又瘦，不是秦志戬还能是谁。
“把汤喝完了再回去。”他端着印有公司logo的马克杯，喝着马琳给他泡的据说是正宗的“象屎咖啡”，感觉这咖啡真的难喝得对得起它的名字。
马琳拍了拍秦志戬的肩说：“还是你疼学生。当年在学校，你对马龙就特别好。”
秦志戬笑笑没接话。他想我一直对马龙都特别好，只是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马龙勉强地吃了几块山药，喝了大半罐的汤，收拾好东西，向秦志戬示意可以走了。
他们在底下车库跟马琳道了别，马龙想自己开车，但秦志戬执意要送他。
“明天我休息。”他看着比自己略矮一点的年轻人说。
马龙皱着眉说：“那你也不用送我上班。”
秦志戬拉着他的手肘往自己的车上走，一边走一边说：“给个机会吧，汤都喝了。”
马龙无法反驳。
汤的味道真的很好。


08.
国庆长假的时候秦志戬约他出去玩。那之前他们已经吃了几次饭，还被秦志戬骗着去看了一场话剧。马龙觉得有点像回到了自己念研究生的时候，只是那时是他小心翼翼地想尽办法接近秦志戬，而现在情况反了过来。
秦志戬的那点心思他知道。复合两个字谁都没说出口，于是他们的关系也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悬着。比朋友亲近点，比情侣生疏点。
所以秦志戬约他去西北自驾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应下来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嫌自己对旧情人就是耳根子软，实在是没出息。
过节前一天他已经没有心思敲代码了，马琳见他心不在焉的，看在他往日勤奋工作的份上，提前半天给他开了假。
老板的恩准一下来，马龙立刻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许昕坐在他对面苦兮兮地做debug，听到他整理桌子的声音，苦着脸从屏幕后面探出头来说：“师兄你这就抛下我走了？你不是以前那个疼我的师兄了。”
马龙把之前公司福利发的星巴克咖啡券拍在许昕的桌子上，笑着说：“使劲喝，别跟哥客气。”
出公司的时候他给秦志戬打了个电话，说马琳提前放他假了。
秦志戬说好。马龙靠在电梯上听他在那头给下属交代事情，过了一会才回话说：“你先来我这边吧，吃了午饭你先回家，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马龙说：“不用了，午饭就各吃各的吧。”
“不行。”秘书终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秦志戬歪着脖子夹着手机站起来，拿了件外套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坚持我们一起吃午饭。我这就过去找你，你就在你公司楼底下哪儿都别去。”
马龙低头看着被按亮的那个“-1”，突然想起来今天自己没开车。昨天秦志戬帮他把车子送去保养了，今早还是他送自己来的。
他怀疑老狐狸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撇撇嘴，按了个“1 ”，乖乖走到门口去等人。
门卫看到他，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马工国庆去哪儿玩？”
“去敦煌。”马龙笑着回答他。
中年男人呵呵笑着说：“跟女朋友一起去啊？”
“不是，就几个朋友。”他说。
一个朋友。男的。他在心里纠正自己。



09.
第二天傍晚他们坐在拥挤的机场星巴克里喝着冰拿铁，看着吧台后面的服务生焦头烂额地准备饮料。
”乘坐PQ2017号航班，由本站飞往西宁的旅客。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所乘坐的航班，由于流量控制的原因，暂时不能起飞。起飞时间待定。我们对此深表歉意……“机场广播的温柔女声不知第几遍重复这条消息。
“到了得半夜了。” 马龙晃着杯子里的冰块，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志戬正在看一本看起来有点年头的书，马龙凑过去看，发现封面设计充满80年代气息，书名赫然是《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秦老师你口味可以啊？”马龙伸手要去抢那本书，手却被秦志戬握在了手心。年长男人的手温暖干燥，十指相扣，四周人来人往，马龙觉得从脖子根儿往上冒热气。
“我觉得我口味一直很不错。”他笑着说。
马龙也懒得挣扎了，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说：“以前我们还觉得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好，到分手了都没人知道。”
秦志戬把书倒扣在桌子上，侧过头问：“那你现在觉得呢？”
马龙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事实只证明了，以前那条路是错的，但是没办法证明反方向就是对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对错呢。”秦志戬问。
他笑的时候很温柔，跟他严肃的时候反差很大。马龙甚至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讨好的成分来。
“那就试试吧。”他说，“错了算你的。”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像一个无声的承诺。


10.
年底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有时候马龙下了班回到家，发现秦志戬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有一次秦志戬发现马龙进了浴室就没了声音，推门进去一看，人泡在浴缸里，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算是破镜重圆的两个人约好了元旦回马龙老家看他爸妈，秦志戬莫名生出一种拜见岳父大人的责任感，临时又去订了一套西装。马龙笑话他说：“你知道我们那儿外面有多冷么？你穿这衣服出门走不到三步就能冻成狗。”
秦志戬仗着手长去挠他的痒痒肉，马龙笑得滚在他的怀里手脚发软缴械投降。
“你爸不喜欢我怎么办？”他吻着男孩的额头，小声问。
马龙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说：“可是我喜欢你啊。”

第二天清晨马龙起来的时候秦志戬正在厨房忙。餐桌上摆着楼下早点铺买的包子和油条，秦志戬往平底锅器敲了两个蛋。不知是不是巧合，全是双黄的。
“马龙啊，”他一边盯着锅里慢慢凝固的蛋白，一边说。
“嗯？”马龙靠在门框上，等他说下去。
“结婚吧。”秦志戬给鸡蛋翻了个面，锅里一阵刺啦作响。
马龙走到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把耳朵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噗通。
“好啊。”他说。



11.
我爱你。
我是唯一的证据。